(A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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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了读书会的那一天,在我的搅屎棍式的帮助下,池、山内,以及须藤这三个人总算也是被激怒而来了学习会。

然而,却有意想不到的访客。是一名叫做冲谷的男学生,还有栉田。我记着没错的话,我应该没有叫栉田来吧……

堀北看见栉田也来到了读书会,表情变得不满了起来。我冥冥中有一种预感,这两个人过去绝对有什么过节。

“冲谷有考不及格吗?”(堀北)

“啊,没……没有。虽然是这样……那个,因为我这次考试差点不及格,所以很担心……不行……吗?我有点难以加入平田同学那群人……”(冲谷)

冲谷可爱地红著脸,并抬起头这么对我们说。在他纤细的身体之上,有着一头蓬松的蓝色鲍伯短发。若是对女生没有免疫力的男生,或许会不小心喊出「你可爱成这样,小心我爱上你喔!」。要是这家伙不是男人,就危险了。

“让冲谷同学参加也没关系吧?”(栉田)

栉田向堀北进行确认。冲谷的分数应该是三十九分,是为了保险起见才想参加吧。

“如果是担心不及格的学生,那没关系。不过必须认真学习。”(堀北)

“嗯、嗯!”(冲谷)

冲谷看起来很开心地坐到了位子上,而栉田打算坐在他的隔壁。

“所以,栉田同学你怎么在这?”(堀北)

“其实我好像也会考得不及格,所以很不安呢。”(栉田)

“你……之前的小考成绩应该不差吧。”(堀北)

“嗯~其实那应该算是碰巧的吧。不是有很多选择题吗?我大部分都是乱猜的喔。事实上相当惊险。”(栉田)

栉田可爱地嘿嘿笑,并用食指搔了搔脸颊。我现在即使失忆了,我也觉得这种表情非常的做作,有明显虚伪的感觉。

“我觉得自己应该和冲谷同学差不多,或者比他再差一些。所以我想要参加读书会,好好地避免不及格。可以吧?”(栉田)

该说她很大胆吗?我对于栉田出其不意的策略掩藏不住惊讶。这是在确认堀北同意让冲谷加入后,所进行的反击。

如此一来,堀北毕竟现在在我的帮助下,也是明面上的领导者,是领导整个班级的存在,所以也不得不同意了。

“……我知道了。”(堀北)

“谢谢。”(栉田)

栉田笑着对堀北鞠躬,并坐了下来。说不定没有考不及格的冲谷会在这里,也全是栉田的作战。她漂亮地替自己制造出能参加的正当理由。

堀北也无法做出任何反驳,虽然带着不满和警惕,但出于领导人的身份,也必须让栉田参加。

“未满三十二分就是不及格,那三十二分就算是出局了吗?”(须滕)

“因为是用『未满』,所以有三十二分就安全了。须藤,你没问题吧?”(池)

就连池都在替须藤操心了。不过,至少他还是想让须藤知道「以上」跟「未满」的差别。

“不管及格标准是哪个都无所谓。因为我要在座的各位都以五十分做为目标。”(堀北)

“啊?要达到那种程度会相当辛苦吧?”(池)

“为了低空飞过门槛而念书是很危险的。假如不能轻松超越门槛,到时候要是发生了意外,困扰的也是你们自己喔。”(堀北)

不及格组以及其后补,勉强遵从了堀北正确的论点,并点了点头。

“我试着把这次的考试范围在某种程度上整理在这边了。我打算在考前这两周左右,彻底地把你们教会。如果有不懂的题目,就来问我。”(堀北)

“……喂,第一题我就看不懂了。”(须滕)

须藤用近乎瞪着的方式盯着堀北。而栉田试着将题目念了出来。

“A、B、C三个人总共持有两千一百五十圆。A比B还要多一百二十圆。假设C将五分之二的钱交给B,那么B就会比A还要多两百二十圆。请问A一开始有多少钱?”(栉田)

这是联立方程组的问题吧,高中生足以解开这种题目。做为第一题也还说得过去。

“稍微动脑筋想看看吧。如果从一开始就放弃思考,可是无法前进喔。”(栉田)

“就算你这么说……我对读书也完全没辙啊。”(须滕)

“真亏———”(堀北)

“真亏各位能考得上呢。”(A)

校方并非只以考试成绩来判定入学合格与否。须藤应该是被评定有很优秀的体育能力吧。如此一想,如果因为考试不及格而被迫退学,那他怎么忍受得了呢。

堀北本来已经快要对他们的无能做出一些声讨了,但是我不能让堀北当这个恶人,她还有领导者的身份要做,所以我抢在了她之前说出了嘲讽的话。

堀北发现自己的话被打断,但她并没有表现出生气,反应过来以后,也意识到了我是在帮她,对我稍许露出了无奈的眼神。

“你tm……你能闭嘴吗?话说,为什么你也在这儿啊?”(须滕)

“堀北可是把我和她分配在了同一个组,要全天监视我,我当然也在这儿啊。”(A)

“A,不许多嘴,不许做多余的事。没事须滕同学,你们当这货不存在就行。”(堀北)

“………”(A)

虽然接应的很好,而且我也知道堀北是在和我演戏,但切实听到这些话从堀北口中说出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有点伤心的。

见到我乖乖的在旁边闭嘴了,须滕也对堀北能如此命令我,让我听话服从的能力感到了些许震惊,又流露出了些许敬佩。随即又专心投入的做题之中。

“唔,我也不会……”(池)

池也非常苦恼地抓着头。

“冲谷同学会吗?”(栉田)

“嗯……A加B加C是……两千一百五十圆……A等于B加一百二十……然后……”(冲谷)

喔,真不愧是避开不及格的冲谷,他开始写起联立方程组了。栉田则在旁关心着冲谷解题。

“嗯嗯,没错没错。接着呢?”(栉田)

与其说栉田很大胆,不如说她相当挑衅。说自己差点不及格,却还在教冲谷读书。

“老实说,这种问题就连国一、国二生依据不同解法也能够解开。如果在这里就失败,可是无法继续前进的。”(A)

“你是说我们连国小生都不如……?”(须滕)

“我可没那么说,与其在意我说的话,还是专心做你题吧。”(A)

“不过,应该就像A同学所说的,我们要是在这里失败就糟糕了。小考里数学第一题的难度大约是这样,但是最后的题目很困难,我也不会解呢。”(栉田)

“听好了,这题利用联立方程组,就能轻松地求出答案。”(堀北)

堀北毫无犹豫地挥起笔来。很遗憾的是,看得懂算式的人也顶多只有栉田和冲谷。

“说起来,所谓联立方程组是什么啊……”(须滕)

“……你不是———”(堀北)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都不会?”(A)

他们之前应该过着与念书相当无缘的生活。须藤把自动笔扔到了桌上。

“A你!算了!我放弃。这种事我怎么做得下去啊。”(须滕)

明明才刚读没多久,须藤他们就宣布了放弃。

堀北看见他们这么没出息,在一旁静静的积攒着怒气。而且为了这帮没出息的人,我还得一次一次的圆场,绝对不能让堀北的领导者身份出现动摇,否则整个班级的团结就有可能崩溃。

堀北也理解这一点,每次在我抢了她的话以后,她都会默默用眼神对我表示抱歉,甚至还有一丝一丝心疼在里面。

“等、等一下嘛,各位。再稍微努力看看嘛。只要明白解题方式,剩下的就是运用了,而这应该也能在考试中派上用场。好不好!好不好?”(栉田)

“……唉,如果小栉田都这么说了,我也是可以再努力看看啦……是说,假如能让小栉田来教的话,或许我能稍微更努力一些。”(池)

“呃,这个……”(栉田)

堀北对为征询意见而撇向自己的栉田保持沉默。她不论是YES还是NO都没有回答。这是最令人困扰的发展。然而,要是长时间维持沉默,不及格组很有可能会放弃念书。于是栉田下定了决心,把自动笔拿了起来。

“这里呢,就像堀北同学所说的,是个需要利用联立方程组的题目。所以,我先把刚才说的部分试着用算式写出来哟。”(栉田)

栉田这么说完,就将三行方程式一次列完。虽然不及格组看起来是有在努力,可是对于没理解基本原理的他们来说,即使列出了解题算式给他们看也没用吧。这个有名无实的读书会,实际上就像是课后辅导。大部分的学生都没办法跟上这种笼统的学习方式。

趁着栉田在教导不及格组,我静静的走到了沉默着的堀北身边,小声的询问道。

“还教的下去吗?”(A)

“这帮瑕疵品比我想象的还要悲惨,我觉得今天我是教不下去了。心态已经崩了。”(堀北)

“是吗?那就改天再教吧。”(A)

“嗯。虽然很难,教这些人也非常的麻烦和难受,但为了升上A班,我还得回去再调整一下我的学习计划,换个方式继续教。”(堀北)

“已经有领导人的样子了呢,即使这样也不放弃班上的人啊。”(A)

“在大家面前我也那么说过了,我会让全班同学一个不落的升上a班,所以我才会坚决反对你的淘汰机制。现在食言的话,领导者估计就当不成了。这个班也就只能堕落下去了。”(堀北)

“看来觉悟很深呀。”(A)

“你以为是谁的原因?还不是因为不想辜负你的努力。”(堀北)

堀北突然脸不红心不跳的这么爆出了一句,这时我才明白,她之所以努力在做好这个领导人,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不想浪费我为班级的牺牲。

这也稍微有点我心跳和慌乱。

“你害羞了?”(堀北)

“什么东西……不要乱说……总之教不下去的话,就让我来收场吧。”(A)

“每次都是这样,辛苦你了,抱歉。”(堀北)

“没事,这也是我自己选择的方式,只要能帮到你就好了,就像你当初帮我一样。”(A)

“嗯………”(堀北)

堀北听到我这么说后,反而将脸撇了过去,仿佛在掩饰着什么,脸边还带着一丝红晕。

“………你害羞了?”(A)

“你这人啊……”(堀北)

“所以,答案是七百一十圆。怎么样呀?”(栉田)

就在我还偷偷和堀北打趣的时候,栉田已经写完了运算过程。这个运算过程对她本人来说应该很满意吧。栉田浮现笑容,看向须藤。

“……咦,这样答案就出来了吗?为什么啊?”(须滕)

“唔……”(栉田)

接着,她便深切理解到没有人能跟上她的说明。

我用眼神向堀北示意,也得到了堀北的回应,接着我便站了起来。

“我并不打算否定你们,但是你们也未免太无知、太无能了。连这种问题都解不开,我光是想像你们未来该怎么办,就觉得毛骨悚然了。”(A)

“吵死了,这跟你无关吧!”(须滕)

须藤拍了桌子。他果然对我的说法感到愤怒了吧。

“这确实与我无关。你们就算再怎么痛苦,对我也没有影响。我只会感到很同情。你们至今为止的人生,应该也是一直在逃避著辛苦的事情吧。”(A)

“你还真是畅所欲言啊。读书对将来根本一点用也没有。”(须滕)

“读书对将来没用?这话还真有意思。我真想知道你有什么根据呢。”(A)

“就算不解开这种题目,我也从来没因此而烦恼过。根本就没必要读书。与其咬著课本不放,不如以职业篮球为目标,对将来还比较有帮助。”(须滕)

“这是不对的,须滕同学。能够像这样逐一将问题解开,才会让至今为止的生活产生变化。也就是说,如果有读书的话,是有可能让自己过得更轻松的。就算是篮球,道理也相同。”(堀北)

“堀北………额………”(须滕)

果然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和堀北两个人说话的权利根本不在同一条线上,堀北如此说了以后,须滕明显出现了动摇。

不过堀北也展现出了疲态,她今天也不打算继续教课了,刚才那话只是场面话而已,也没有让我闭嘴,那我还是继续做我的事吧。

“你一定也是只挑对自己有利的球规在打球吧?而对于真正需要苦练的部分,你是不是也就像读书这样转身逃跑呢?我不认为你会认真练习。最严重的还是你那种破坏周遭和谐的性格。如果我是顾问的话,就不会让你成为正式球员。”(A)

“──!”(须滕)

须藤一站起,就冲向我抓住我的衣襟。甚至还打算挥拳打我。

“须藤同学!”(栉田)

栉田比我动作还快,马上就站起来抓住了须藤的手臂。不过在栉田的动作之下,她仿佛想到了什么计划一样,这个阻止好像并不代表着好意。

不过我就算被须藤威吓,表情也完全没有变化,只以冰冷的眼神看着他。甚至还露出了一丝嘲讽又戏谑的笑容。

“我对你虽然完全不感兴趣,不过只要一看就大概知道你是怎样的人了。以职业篮球为目标?你以为这个世界能这么轻易让你实现那种幼稚的梦想吗?像你这种马上就半途而废的人,是绝对无法成为职业选手的。不过,假设你成为了职业选手,我也不认为你能获得理想的年收入。当你以这种不切实际的职业做为志向的时候,你就已经是个愚蠢的人了。”(A)

“你这家伙……!”(须滕)

虽然我并不记得有关篮球方面的事,但这一类常识的问题,我大概还是记得的。须藤很明显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要是他真的打算挥拳,我可能也得做点防卫了,因为我也不清楚我的体能有多好。被打伤了可能还是会很疼的。

虽然从那次游泳课来看,我的体能应该还是算不错的。之后自己在房间里也尝试做了做俯卧撑,也奇妙的发现,无论做多少个都基本不会累。所以现在硬吃下须滕的拳头估计也是没什么问题。

“你现在就马上放弃学业……不,是现在就马上自己去退学,好吗?然后舍弃职业篮球这种无聊的梦想,去找个打工,一面过着凄惨的生活吧。”(A)

“哈……正合我意,我就不干了。这只会让自己辛苦而已,不是吗?亏我还特地跟社团请假过来这里,完全是浪费时间!”(须滕)

“你说得还真是可笑。读书本来就很辛苦。”(A)

我仍然继续追击。要是没有栉田,须藤说不定真的会对我动手。须藤掩饰不住烦躁,开始将课本收到书包里。

“喂,A同学,这样不好……”(栉田)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A)

“堀北,实在对不起,但我真的上不下去了,如果下次还要来上课的话,那就不要把这个人带过来!真的,要不是有栉田拦着我,我早就打在你脸上了。”(须滕)

“你只是没有打我的勇气吧?栉田那个样子他能拦得住你吗?只是你不敢打而已吧。”(A)

“————!”(须滕)

须滕这一次是真的忍不住了,直接握紧拳头朝我砸了过来。

我早就预料到了,但我并没有做出任何闪躲的动作,用额头硬生生吃了这一下。虽然感觉稍微有点不适,但出乎我意料的,我的身体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我依然如同演戏一般,装作踉跄的朝后退了几步。须滕也有点懵了稍微冷静了一点他本来以为我应该会躲过这一下,毕竟我在游泳课上表现出来的实力不至于这么弱。

“啊……真疼啊……”(A)

“A同学!”(栉田)

栉田迅速跑了过来,对我表现出担心。但在她那副担心的假面之下,我仿佛看见她在笑,笑的可开心了。

“呵呵………哈哈哈哈哈…”(A)

“你这家伙……”(须滕)

“你打中我了啊,那是不是说明———

我可以正当防卫了。”(A)

须滕被我的话震惊,但我不会给他留反应的时间,我也反手以成倍的力道朝他脸上回击了过去。

巨大的拳风撕裂了空气,威力大到我都有点不太敢相信,也没有什么实感。

但这一击在打中之前就被堀北喝止了。

“够了!A!须滕同学,你的想法我明白了,我本来也只是为了监视他,才把他带过来的,下次绝对不会带他。”(堀北)

“………啊嗯,总,总之,堀北,下次你的学习会,只要没有这家伙来,我一定从头好好学到尾,不说任何怨言。但只要这家伙来了,我真的一个字都听不进去。”(须滕)

读书会才刚开始,却已经支离破碎地瓦解掉了。

“我也不干了。总觉得,虽然一方面也是因为我跟不上进度……不过老实说这样很令人火大。A的头脑或许很好,但如果他这么瞧不起人,我也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除非下次学习会,他不在这里。”(池)

“我会详细斟酌的,到时候另行通知。”(堀北)

“那就好,下次我不想再看你了。”(池)

池似乎也无法忍受地放弃了。

“如果被退学也无所谓,那就请便吧。”(A)

“关于这点,我会熬夜恶补。”(池)

“真符合你啊,你不就是因为自己没法学才会来到这儿吗?”(A)

“……”(池)

连平常油腔滑调的池,也因为我那带刺的说法而表情僵硬。接着,就连山内也开始将课本收拾到书包里了。冲谷烦恼到最后,也无法抵抗这种气氛,于是站了起来。

“大、大家……这样真的好吗?”(栉田)

“走吧,冲谷。”(池)

池和不知所措的冲谷一起离开了图书馆。留在现场的就只剩我和栉田还有堀北。而连栉田好像也已经忍无可忍了,我说的是她好像已经忍笑忍到憋出内伤了,虽然不知道她在想笑什么。

“……A同学,你要是这样,不管是谁都不会想一起读书喔……?”(栉田)

“不想一起读书也无所谓啊,我又不是不及格组。他们不读那就不读呗。”(A)

“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栉田)

“我的意思是这些扯后腿的人,最好趁现在离开会比较好。就是我之前在班会课上说过的,利用淘汰机制,把这些无用的人剔除掉算了。”(A)

“这种事情……欸,堀北同学。堀北同学也说点什么呀。”(栉田)

“A,我之前班会课上也说过的吧,不许做出任何打扰班级的行为。你这次做的太过分了,下次我会把你锁在你宿舍里,在我下次去读书会的这段期间你哪都不许去,听明白了吗?”(堀北)

“唔…………”(A)

“总之我会继续召开学习会,再次集合他们。”(堀北)

“……这样啊,我知道了。”(栉田)

栉田拿着书包便站了起来。

“我一定会想办法的。我绝对不要这么早就和大家分别。我不想对须藤同学和池同学他们见死不救。为什么A同学能这样毫不在乎地说出这种树敌的话?这样子……我很伤心。”(栉田)

栉田低下了头,但她像是想打起精神般,立刻就将头抬了起来。

“……那就这样吧。两位,明天见。”(栉田)

栉田简短地留下这句话,连她也站起来走掉了。

我们就这样瞬间回到了最初的两人状态。

堀北确定了一下时间,然后又看了看周围。确定了这个点图书馆已经几乎没有人了的时候,便放下了刚才作为领导者所做出的伪装,迅速跑到了我的身边来。眼神甚至还是黑的,让我感到稍微有些恐怖。

“跪下。”(堀北)

“…………啥?”(A)

“别多说,跪下。”(堀北)

“啊……奥。”(A)

我听话的跪了下来,就在我以为我可能刚才的行为确实做过火了,即将要被堀北说教之时,我就感受到了一种温度传递了过来。

“笨蛋……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收场了……但为什么要那样啊……”(堀北)

堀北并没有说教,也没有责备。反而是抱住了我的头部。因为我还是跪着的状态,我的头正好搭在了堀北腹部的位置,头部还微微传来奇妙的触感。

虽然我很想享受这样的感觉,也想享受传来的暖意。但现在堀北说的话都带点微微的哭腔,让我根本无心享受。

“你指的是……”(A)

“额头……没事吧?”(堀北)

“应该没事啦…就碰到的那一下稍微有一点晕,之后就基本没什么感觉了。”(A)

“在说谎吧……?须滕同学也是个体育生啊……那么接一下人都会受不了吧…”(堀北)

“其实真的没事……”(A)

“不许反驳了,就这么待一会儿吧。”(堀北)

“……嗯。”(A)

这么说着,堀北稍微加紧了一点抱着我的力道,现在我的头部这些全部埋进了堀北的腹部。一股独特的香气扑面而来,让我感受到了来自心灵的治愈。

“………A。”(堀北)

“怎么了?”(A)

“我是不是一个………很不负责任的领导人啊……是不是一个很没用的领导人啊……”(堀北)

“你竟然会说出自卑的话,这可不像你呀?”(A)

“我也知道这很不像我……可我也确实感受到了啊。在教导不及格组的时候……我根本表现不出耐心,反而多次需要你来帮我圆场……还有……我明明口口声声说要带领所有人……但我发现我却根本帮不了你啊……”(堀北)

“堀北……让我问一个问题吧。”(A)

“………嗯。”(堀北)

“如果把我和大家比作电车难题,我一个人在一个轨道上,其他所有同班同学都在另一个轨道上,你会选择哪一边呢?”(A)

“我很想升上A班啊……A……但我放不下你,你明明一直在帮助我,帮助我们。其他人只是在践踏你的身体往上攀登而已……我现在也不知道了……”(堀北)

堀北说的话明显带着哭腔和颤音,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副模样。应该说她的这副模样基本没有被任何人看见过,她对外永远都是一副强势的领导人形象,如此示弱的一面估计只有我能看得见了吧。

“A………如果是你的话,你能告诉我答案吗……大家和你……我到底应该怎么选啊………”(堀北)

“做不出选择啊,我想也是。毕竟电车难题之所以成为难题,就是因为它没有一个固定的解决答案啊。”(A)

“…………”(堀北)

“嘛,就我个人来说,我是希望你能选择同学们的,毕竟我做出这种行为,甘愿成为大家的敌人,表面上是为了能帮助大家团结,实际上我根本只是在帮你而已。其他人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只有你,只有在我记忆空白最绝望的时候,把我从那个医务室里拉出来的你,才是我想帮助的人。”(A)

“………A……”(堀北)

“所以我帮助你的行为,完全就是为了报答你当时对我的救赎之恩,能在我最脆弱的时期给我帮助。所以我甘愿成为大家的敌人,只是因为你说过想升上a班,你应该知道的吧,升上a班对我来说没有吸引力,但就是因为你曾经那么说过,所以我才想不遗余力,不求回报的帮助你,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在我做出这一切的时候,我就根本没有想过有人会理解我,我甚至没有幻想过你会理解我。能像现在这样站在我身边,也算出乎我的意料了。”(A)

我没有在撒谎,在那天的班会课上,我当面破坏了堀北想要维持大家情绪的计划。

虽然结果上帮助堀北当上了领导人。但那种正面回怼的行为,我本来也就没期望过堀北能理解我,反而却开始还以为堀北应该也会像其他人一样鄙视我。

“我怎么可能理解不了你呀……反正你也失忆了,我可就是最了解你的人啊……”(堀北)

“这倒也确实呢。总之我想说的是,我做出这样的行为只是为了帮你,只是为了回报你当时的恩情,所以顶多只是还清了而已,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求你的回报和理解,所以也没有奢望过你在电车难题里会选择我活下去。这也就是我希望你选择大家的原因了。”(A)

“………我做不到………”(堀北)

“哎?”(A)

堀北听了我的话后,沉默了许久,然后说出了令我意料之外的回答。

“我做不到放弃你啊……我真的做不到……在明知道有人替我负重前行的情况下……还能心安理得的承受别人的好意……而丝毫不加犹豫的承受………那岂不是跟那些人一模一样吗……”(堀北)

(看过兄妹篇的应该对这剧情很熟悉QAQ)

“不是,所以说我是甘愿的啊,我没有奢求过你的———”(A)

“够了啊!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即使你是甘愿……那又如何……付出就是付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任何付出都应受到理解。只有这样世界才是公平的。”(堀北)

“……所以你的意思是…在电车难题里,你要选择我吗?”(A)

“如果一定二选一的话,我现在已经想通了,我绝对不会弃你于不顾。”(堀北)

堀北的声音重新变得坚定,同时好像手上的力道又有点加紧,距离近到让我都有一点呼吸不畅了……各种意义上的……

“可我都已经这样做了,现在还选我的话,不就相当于把我的牺牲浪费了吗……我甘愿堕落,只是为了想让你们上去啊。”(A)

“不是那样的,我绝不会允许你的堕落。”(堀北)

“所以就说了我是甘愿———”(A)

“无论你说什么都不会改变我的想法,我曾经说过要带所有人升上a班,那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你呀。”(堀北)

“你难道是要……”(A)

“我无法从大家升上a班和你之间选择只一个。如果这是电车难题的话,无论是拆铁轨也好,再换一个新的方向也好,亦或是直接把车轮拆掉也好,又或者是直接把你们的绳子解开也好,两边我都要救。和你一起升上a班,两边我都要选。这就是我的选择。为此,在现在这个时候,我需要你的帮助。但在日后,当我们班级情况稳定以后,我到时候绝对向大家公开你的努力,还你一个名誉上的清白。”(堀北)

听了堀北的这些话后,不知为何,不知何时,一股感动涌上心头,但我害怕打湿堀北的校服,要是将眼泪憋在了眼眶中。

“……真是狡猾啊…这个回答……”(A)

“狡猾也太过了,应该有别的形容词吧?”(堀北)

“是啊,说的好听一点———

强欲(贪婪)吧。”(A)

“强欲啊,可能也对呢。”(堀北)

堀北微微的笑了笑,听得出来,想明白了以后心情也变得开朗了很多。

过了好一阵子,等我们的心情缓过来以后,时间真的已经不早了。因此,我们就打算一起回宿舍。

但在回宿舍的路上,我们两个人一直都是沉默的状态,两个人都在回想刚才那番羞耻的对话。想一次害羞一次。

“啊!我为什么当时会说出那样的话?为什么当时会做出那么羞耻的行为?”我能感受到我们两个人的心中,都是在如此呐喊着。

紧接着就是我们一路上都不敢互相对视。

“啊对了A,我好像有东西忘拿了,你先回去吧。”(堀北)

“啊?你害羞了?”(A)

“所以说你这人啊!”(堀北)

堀北脸上的红晕,这下是真的憋不住了,反手从右手里变出了一个圆规。

“唉,等一下!”(A)

在我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把圆规就刺了过来。

“啊,好疼……诶,不疼?”(A)

在我看清楚了以后,我才发现堀北只是强忍着害羞的脸,拿圆规的圆形握把的那一头朝我戳了过来,伤害性不大,攻心性极强。

紧接着,堀北就头都不回的往反方向跑走了。呵呵,要不是这个时间没有别的人,堀北冰山美人的形象就不知道崩到哪里去了,虽然在我面前已经崩了好久的就是了。

当我小跑步着往宿舍赶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跟栉田很像的背影走进了校舍。现在的时间已经接近六点,除了留在社团的学生,应该已经没其他人了。如果是栉田的话,那也有可能是要去见社团里的好朋友。

我暂且追了过去,要是她已经和别人会合,那就改天再说吧。我这么想着,便走进了校舍。我将室内鞋从鞋柜取出并换上。接着往走廊走,可是却没看见栉田的身影。我心想是不是跟丢了,不过这时却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看来她是走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我追了上去。然而脚步声不断往上,已经超过了三楼。这上面好像是屋顶吧?虽然中午会开放学生在那里吃饭,但放学后就会锁起来,应该无法出去。我一边觉得奇怪,一边走上楼梯。考虑到她或许是要和谁碰面,我稍微销声匿迹。接着在通往屋顶的楼梯大约中间的地方停了下来。

楼梯上方有人的动静。

我悄悄地从扶手附近探头,朝着屋顶那扇门的方向偷看。栉田一直站在那里盯着屋顶的门。并没有其他人的身影。也就是说,她来这里是为了和人碰面?

如果说是在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见面……难道栉田有交男朋友,而且他们正要偷偷幽会?要是这样的话,如果我继续在这里一动也不动,就有可能被她的男朋友包夹。正当我在烦恼该不该折返时,栉田慢慢地将书包放到了地上。

接着──

“啊──────烦死了。”(栉田)

我无法想像这种低沉的声音是由栉田所发出来的。

“真的好烦。气死我了。怎么不去死一死啊……”(栉田)

栉田像在念诅咒咒文般低声咒骂着。

“明明在考试之前都对班上的人不管不顾,结果明明都有A阻挠,却还是莫名其妙的就当上了领导人,这是什么鬼运气啊!”(栉田)

栉田口中的生气对象……是堀北啊。

“啊──糟透了。真是糟透了糟透了糟透了。堀北好烦堀北好烦……真的烦死了!还有其他的那些人,真当我想叫他们学习啊?学习那么差的,就跟A说的一样,早点被剔除掉算了。”(栉田)

栉田是班上第一的人气王,而且还是那种愿意帮助任何人的温柔少女。我总觉得自己似乎看见了她的另一个面貌。她应该不愿让任何人看见这种模样吧。

话说,为什么两句话都有我啊?

现在又产生了一个问题,我明明没有邀请过栉田,为什么她还是来读书会了?从刚才的话来看,栉田好像不喜欢读书会里包括堀北在内的任何一个人啊。就算硬是勉强自己也要参加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她是想接近堀北并打好关系?还是想跟某个参加者变得要好呢?

我自己虽然没有想得这么深入,不过以栉田的状态来看,总觉得有一片拼图似乎是吻合了。说不定,栉田和堀北是──

总而言之,我现在得离开这里。栉田也一定不想让人看见她破口骂人的模样。于是我决定小心翼翼地立刻离开这里。

锵!

傍晚时分的学校里,踹门声比想像中还更响彻四周,而且意外地非常大声。栉田似乎也觉得自己有点做过头了,身体瞬间僵硬并安静了下来。然而,就是这件事招来了祸害。栉田像是想确认有没有人听见而转过头来。在她的视线前方,略微出现了我的身影。

“……你在这里……做什么?”(栉田)

在短暂的沉默后,我听见了栉田冷淡的声音。

直觉告诉我,赶紧跑。我决定遵循直觉。迅速朝着楼下冲去。

但身后响起了跟我步伐频率一模一样的脚步声,甚至还有些许扩大的趋势。

一直跑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栉田已经记住我的脸了,如果这时候不讲点话,到了学校去,依然会被骚扰。说不定还会给堀北带来麻烦,想到这里,我走过了一个拐角,然后停住脚步等在原地。

栉田没过多久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明明跑了一段距离,但却丝毫没有疲惫的迹象。又或许是因为愤怒到极点忽略了疲惫。

“跑的还真快啊………A。”(栉田)

“因为貌似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A)

“姑且问一下吧,从头听到尾了?”(栉田)

“如果我说没听见,你信吗?”(A)

“是个人都不可能相信吧……”(栉田)

栉田带着冰冷的眼神朝我靠近,与平常和谐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不过对我来说,这才是她真实的样子,我也早就发现了她在隐藏着什么东西。

眼看着栉田离我的距离越来越近,七步,五步,三步,两步,一步之遥。最后走到了我的面前。

栉田突然间抓住我的手臂,我并没有反抗反而我很想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栉田就那么抓着我的手臂,抓了老半天,硬是什么都没有做。

就在我稍微有些疑惑的时候,栉田却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把我的手放回来了?

这是什么迷惑行为?

“算了,既然你已经听见了,那我也就干脆不装了。先说一下吧,你刚才看见的样子,就是我的真实模样。”(栉田)

“就这么直接的说出来了?”(A)

“你都看到了,我还有必要装吗?”(栉田)

“不是那个意思………”(A)

我本来以为栉田可能会抓着我的手往她自己身上蹭,甚至有可能蹭一些敏感部位,以此来威胁我,或许栉田有一瞬间,真的是那么想的吧,但结果就是她真的什么都没做。

但这又有了一点令我不解。

“你也不做什么威胁动作,你就不怕我把你这个样子说出去吗?”(A)

“你是说你得到了我的把柄?”(栉田)

“那倒不至于,不过这种事被别人听见的话,不应该就是杀人灭口吗?”(A)

“我们是学生不是杀人犯,杀人灭口可还行……我不威胁你,是因为就你现在那个在班上的风评,估计说出去的也会被当成胡言乱语没人相信的。”(栉田)

“啊,这倒也是。”(A)

被栉田这么点名了,以后我才意识到,就算把栉田那个模样告诉给了别人,就以我现在这个风评,估计也就只有堀北一个人相信了吧,而堀北很大可能早就知道了,所以这个情报在我手里基本是废了。

栉田也就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没有用什么动作来威胁我。不过她好像又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以一种危险的眼神看着我。

“呐,A同学,要不要和我合作?”(栉田)

“合作?”(A)

这属实令我没想到,栉田竟然还想要拉我入伙来着吗?

“之前其实我在表面是很不赞同A同学你敌视大家的行为的,但在心里我认为A同学其实说的并没有错哦~”(栉田)

栉田现在语气再次变得和善,并且脸上也重新恢复了笑容,就像平时的栉田一样,但脸色和眼神仍然是漆黑的。硬要说的话,可能就是黑栉田和白栉田的结合体。

“你的意思是?”(A)

“你这么说过的吧,这所学校的本质是“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其实我认为这话真的没有错。班上那些意识不到这一点的蠢货竟然把你视为异端,他们真的是有够愚昧的。”(栉田)

“一直这么说别人的事也太慢了,直接说你的目的吧。”(A)

“可以啊够爽快的,那我就直说了。我其实啊,很不满堀北当做领导人的。”(栉田)

“为什么呢?”(A)

“你确定你要问我吗?你自己难道不是更清楚吗?”(栉田)

“你难不成指的是……”(A)

“你在堀北面前的样子我都看见了,她可真是对你有够狠的啊。她让你闭嘴,你就必须得闭嘴,毕竟她是领导人嘛。她的目的是帮助班上的其他那些蠢人,而那些人是怎么对你的?你的额头现在还疼吗?”(栉田)

“………”(A)

“我是真的为你觉得很不公平啊,明明我觉得你说的其实都是对的,都是在这个学校里,真正正确的生存方法。可就偏偏是因为在这个瑕疵品聚集的D班,你却因此遭到了排斥,这太不公平了啊。可那个叫堀北的女人,不但将你作为踏板借机成为领导人,还声称要带那些排斥你的蠢货升上a班,你难道不觉得堀北恶心吗?”(栉田)

“………也就是说你的目的是。”(A)

“我们联手吧,把堀北这个排斥你的恶心领导人赶下领导人台,彻底颠覆这个班级,改写这个不公平的班级吧!”(栉田)

栉田语气变得更加开朗,但神情却是变得越来越黑暗。整个人散发着的光芒和内心深处的黑暗夹杂,形成了一副诡异而又凄美的图画。

“赶下堀北,改写班级,你的野心还真够大啊……”(A)

“是啊,我这个人可是很贪心的哦。不如说,是很强欲(贪婪)的哦。”(栉田)

栉田朝我伸出了手,这似乎就是联手合作的标志动作了。

确实在旁人眼里,我和班上同学的关系十分紧张,和堀北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更是水火不容了。栉田会如此提议,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只有我和堀北两个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和联系之深,足以将刚才栉田的提议当成小丑表演来看了。

不过既然如此,那我不妨也顺应一下栉田充满强欲的表演,陪她玩玩吧。

“合作成立,我没有拒绝的理由。”(A)

我回握住了栉田的手。

在事后我才发现,在握手的这一刻,两个人合起来200个心眼子。

我此时想的,并非要真正的合作,只是先顺应栉田,实则什么时候背叛都是我的事。因为利益并不互通,合作也根本不可能真正建立起来。我永远会协助堀北,这便是我内心的欲望。

栉田此时想的,也正如她所说,十分的强欲。她的内心也并未和我真正的合作。

“呵,在赶堀北下台之前,先好好利用利用你这个A吧,知道我真面目的人,没有一个可以呆在这个学校里。包括你哦,A。”(栉田内心)

在那一刻起,我才意识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欲望。

每个人都是强欲的。

就算是失忆后成为空壳的我,现在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强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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