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里还残留着工地上隆隆机声，还来不及睡上一觉，就被战场喊杀声吓清醒了。
普里戈仁不想让人活了？半夜三更的，他在演哪一出戏？
据说，他正率领二万多瓦格纳将士，离开乌克兰战场，向莫斯科进军。他说他的部队将“摧毁一切阻碍我们的东西”。在稍早的时候，他指控俄罗斯国防部军队袭击了瓦格纳雇佣军的营地，瓦格纳军人“遭到巨大损失”。他将矛头指向俄罗斯国防部长绍伊古，指责其在俄乌战争中误导普京，并导致俄军巨大伤亡，现在必须受到清算。
【资料图】
随后，俄罗斯联邦安全局星期五晚间宣布对瓦格纳雇佣军头目普里戈任提起刑事诉讼，指控他“煽动武装叛乱”。俄罗斯首都莫斯科立即加强安全措施，所有最重要的设施、国家政府机构和交通基础设施都已加强安保，俄罗斯国民警卫队中央区所有军官已抵达岗位进入紧急状态。
新近的消息称瓦格纳军队已经进入罗斯托夫，与俄军交火。网上有视频证明罗斯托夫军队指挥部周围有坦克，但交火的消息尚未得到确证。
俄罗斯无疑正处于一个深度暗夜，各种相互冲突的信息把它的夜空照得更加漆黑。各利益攸关方都在狂热地等待最新的消息，然后采取也许是平生最重要的步骤。但现在基本可以肯定的是，普里戈任以前演的一切戏都不是戏，而今天他的表演却已经拉开本世纪最大历史剧的一幕。
在普里戈宣布“向莫斯科进军”以后，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发言人亚当·霍奇表示，拜登总统也听取了有关俄罗斯局势发展的简报，“我们正在密切关注局势，并将就事态发展与盟国和合作伙伴进行磋商。”
显然，美国对俄罗斯国内形势的这一最新进展充满期待。乌克兰更是如此。
瓦格纳兵变，选择了一个对己极为有利但对俄国极为不利的时节。原本俄乌战事正处在一个转折点上，俄军只要再努力几天，就可能取得战场主动权。在这个时候，俄军已经把全部力量都押到了战场上，很难抽出力量平息内乱，使得瓦格纳可以向普京漫天要价。俄联邦如果不希望战场失利，甚至国内动荡，就很可能向普里戈任让步。然而，这也将动摇军方意志，引发前线混乱。
事态在考验普京的政治智慧。最好的结果，是迅速结束瓦格纳兵变，重新组织战场攻势。
现在他采取的对策，似乎还不包括武力解决。这可能是正确的。内战枪声一响，受伤的恐怕不仅仅是双方军人。但和平解决并不容易，弄不好就可能是普京更换国防部班子，瓦格纳重新返回乌克兰前线，这事实上是对叛军和政府的双重伤害。一方面，“叛军”的名声无法消除；另一方面，政府威望受到损害。显然，这是一个双输策略，俄罗斯国家将深受其害。
这不是最优选项。最选解是和平瓦解这场兵变，并让兵变部队回前线。
这能够做到吗？
一个月来，俄国防部一直在做将瓦格纳部队国有化的工作，也一直在指称瓦格纳存在叛变的可能，但从现在的情况看，绍伊古并没有为瓦格纳的叛变采取有力的预防措施。他既没有办法将普里戈任从其军队中孤立，也没有掌握对瓦格纳部队的指挥权。更有意思的是，俄正规军似乎对普里戈任采取了某种同情态度。须知，俄军一向对瓦络纳是存在不满的，但他们对绍伊古似乎更加不满。
至少从现象看，绍伊古在不恰当的时机对瓦格纳采取了不恰当的行动，导致他与普里戈任的私人矛盾变成国家危机。情势十分危险，然而还不能说俄罗斯的天已经崩溃。
普里戈任是个投机家。这一次，他也准确地把握住了一个天赐良机。他并不是任何意义上的理论家，言论充满矛盾。他一度否定俄“特别军事行动”的合理性，似乎要代言反战运动。但在他新近发表的进军声明中，却强调将在“清君侧”后“回前线”。这是给普京的信号。
普京正面临战略上的一个重大节点：俄军刚好处于转守为攻的关键时节，乌军“大反攻”则已经呈现乏力苗头，很可能在后续战斗的掩护之下转入防守，将主力部队撤回后方休整。对俄军更有利的，或许是一场大规模的攻势，但这需要乌军主力继续暴露在战场上，同时也需要国内进一步的动员。而对普京来说，这两者似乎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但瓦格纳却创造了新的态势。一方面，乌军将振奋精神，继续其“大反攻”的力度；另一方面，俄国军事官僚机构必须有所触动，重新思考这场战争的走向。
这不像是普里戈任的又一场戏，但其效果可能溢出他的初衷。
如果俄联邦当局能够迅速化解这场危机，可能正好赶上乌军的新一轮“反攻”。如果予以挫败，俄军可以乘势转入进攻，取得优势。但是俄政府的时间极其有限，必须迅速将瓦格纳限制在一个安全区域，向军队和人民表明问题正在解决，否则事态可能失控。
倘若普里戈任背后有美国的影子，那么问题将不容易解决，则乌军有望实现突破。彼时，无论普京、绍伊古，还是普里戈任，都将成为牺牲品。现在，俄国防部正在向瓦格纳喊话，呼吁广大官兵站在历史正确的一边，逮捕普里戈任。注意，是“逮捕”，而非“格杀”。这就留下了一丝希望：或许国防部会招安普里戈任，比如，简单地将瓦格纳改名某军团，赦免普里戈任，从而化解这场危机。
如果化解不了呢？那就是一场国家灾难，甚至国际灾难：沮丧的军队会不会逼迫普京用核武器解决一切问题？谁也不知道。
无论什么后果，俄罗斯正发生的一切对我们来说都是极好的教训。但结论绝不是“绝对不能打仗”，而是如何促进政治认同、加强社会团结，真正有效地组织军事和战争。
